零雨其濛

「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我好聲好氣的放軟語調，希望自己能有風度一點。「我是說...我來道歉...」

他微微偏過頭來，眼裡盡是嘲笑之意，被如此的眼光一刺，我面頰滾燙尷尬不已，腳底似乎長了針怎樣站都不是。他沒理會我坐立難安的心情，逕自走道床邊端詳著那倒扣沙漏中的白蓮。

「神田...我先前很失態...我只是想告訴你...」

神田沒有理會我，小心捧起了沙漏，用手細細拂拭去玻璃上的小髒污。「剛才拉比跟我告白了...」像是在說給白蓮聽，又像是在說給我聽，毫無感情的敘述著。「我答應了...」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記，悶痛爆發擴散到全身，我喘了一口氣，原來事情這麼容易改變，當我還天真的以為他會一直站在我身後、等著我回頭的時候，他已經輕易的答應了別人的追求，而且大步超越我，甚至還回過頭來嘲笑我。

「神田...你真的答應了？」

即使拉比一直都愛戀著神田的事情全教團幾乎無人不知，但是還是很難想像神田冷漠的表情會有許可他人對自己的追求之日，更遑論說「我答應」一類的言詞。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我的天真和愚蠢，也笑神田的不會掩飾自己。

他以為這樣子就可以解決所有事情了？真是個彆扭的孩子啊！我該看出來的，分明他對我的冷漠是那樣的勉強，迴避我的眼神更是怕自己動搖決心，知道了我絕對不可能真的將他升格成情人，就乾脆把自己推入真正的虛假中。他只是用同意拉比當成徹底斷絕我的檔箭牌，而拉比也只是剛好近水樓臺，順理成章最適合當神田的戀人。

我再明白不過了，因為我跟神田...是一樣的，都在一個替代品中感覺著愛、又同時感覺著罪惡，都把誓言給了錯誤的人，無法回收也沒有結果。

「出去！」神田緩緩放下白蓮，背對著我。月光穿過窗口，灑下了一片銀白在那纖細的頸子、肩膀、烏絲上，有如石膏雕像般虛假，只要隨便一推，就可以在地上摔個粉碎，極易破壞。

我撲了過去，將他壓倒在床上，他的背出乎我想像的精緻，雖不是女孩子般的粉嫩但平滑如玉，我瘋狂的親吻他的身體，自耳後舔舐到頸間，他顫抖的手尚未來的急推開我，已被我反翦住。我輕輕咬著他的耳垂，呼出的氣息使他渾身一震，無法壓抑住的呻吟自喉間竄出，挑逗著我的感官。

他的手臂雖然因練武而結實，手腕卻還是纖瘦的讓我足以一掌圈住。我吸吮著那圓潤的頸線，留下一個又一個淤紅印記，淡淡的香氣伴隨著滑過我臉龐的髮絲散開，細細癢癢的，彷彿在勾引著我侵占他的身體。

撫摸的手滑到他腰間，他死命扭動身子要掙脫，卻只是讓我更加想要將他扯碎。我整個人幾乎都壓到他身上，手在他腰間游移著，扯開他的衣褲。我試圖侵占他的雙唇，他死命緊閉著嘴將臉別開，卻直被我扳回，兩人拉鋸著，我終於成功攻陷，硬是啃咬著透出冰冷的柔軟。

伸入他身後的手指緩緩探索著，他瘋狂掙扎起來，雙腿不斷蹬著，卻因為被我整身壓制住無法逃走，只能接受我上方下方同時動作的攻勢。

猛然一陣血腥味在脣齒間擴散，我愕然的伸手一抹，鮮血染在手背上，血來自我口中。神田氣喘噓噓趁機掙脫，跳下床靠著窗不屑的瞪著我。

月光下，光滑如石雕的身子，根本一點生理反應都沒有。

更令我震驚的是，不知何時，拉比就站在我身後。

我以為拉比會憤怒的推開我甚至動手打我，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只是走上前去，靜靜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小心的替易碎的石雕披上，溫柔的用手指順著他的頭髮，然後輕吻他額頭。

「沒事的...阿優...」

或許拉比這時候跳出來對我吼叫，指責我惡劣的侵犯行為會讓我更好受一點，可是他卻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只抱著被我摧殘過的情人再三安撫。他一點勝利者的姿態都沒有，反而讓我更加挫敗。我四肢無力的緩緩跌坐床上，什麼都輸了，不管是裡還是外。

拉比原本似乎打算要過來攙扶我，我急忙試著自己站起來，我還沒有可悲到連這一點自尊都保不住。看了拉比一眼，他並沒有任何表示，連輕視我這樣過分舉動的責備都沒有。

蹣跚的走出神田房間，聽到裡面傳來細細的哭喘和拉比喃喃的聲音，我苦笑著按住胸口，扶著牆壁緩緩朝自己房間走。

平常不覺特殊的走廊，此刻竟彷彿千里之長，怎麼也無法走盡。各房間透出的光芒竟然無一是屬於我的，牆壁滲出沁涼鑽入我無力的手臂，直襲入身體深處，原來教團裡的室溫也是很低很低，低到足以把一個人的身體和心一起冰凍。

無意間，走過我曾經翹班出來偷溜進去睡覺的儲藏室，雖然我曾經提過要把那清理一番，但是因為科學班的工作太多，所以我一下子就忘記了，到現在還是跟當初我進去偷睡的樣子相同凌亂不堪。我緩緩推開房間們踏進去，倒下的書櫃依然沒有搬動，滿地散亂的文件和雜務又新增了一層灰塵。閉上眼睛，那天背對著我手抱六幻坐在書櫃前的身影還很清晰，彷彿事情才只是昨天發生的。

如今...如今...

無法抹盡的淚水瘋狂宣洩，我跪在灰塵如氈的房內痛哭著後悔。

++



「這樣子就可以了，後續的事情科學班會去處理。」

我將資料收過來，神田見沒事了隨即起身就走，經過我身邊時連看都沒看一眼，我嘆了口氣不抱期待的喊住他。

「神田！」

他冷漠的站住，依然不肯回過頭來。

「...沒事...我只是想說辛苦了，還有...你好像長高了。」

這是真的，不知何時我才發現這個成長中的少年已經遠遠的超越我，擁有了新的世界。與我擦身而過時我意外的發現他已經高到我的肩膀，不再是過去那個可望在我懷中尋求溫暖的孩子了。我花了多少時間才習慣看到他不經意對著拉比的害羞，還有每天上演的情人追打戲碼，他已經完全在拉比的愛中恢復了，展露著他那年紀應有的笑容。

而我還停在原地，只能遠望著他，也只能遠望著我終生的愛。

「...神經病！」

他冷漠的走了出去。

坐在沙發上的拉比倒是沒有急著追出去，反而朝我笑了笑舉起手中的咖啡「科學班的咖啡還是一樣苦，害我都喝不慣外頭的！」

我撇了他一眼，苦笑連連。「工作需要使然。你還在發育的青少年別喝太多，會鈣質流失的！」

他站了起來將杯子往我桌上一放。「我日照量充足安啦！倒是你，多起來動動吧，明明沒大我幾歲別跟那隻貓熊一樣老氣橫秋！」

就是這樣的態度讓我無奈。我知道我依然愛著那個孩子，可是我對上他的情人就知道自己不管是否再有機會，都會是失敗的那一個。為什麼他總能這樣讓我連生氣或忌妒都很困難？

「加油啦！你可以的！」

不知道是指哪一方面，拉比拍拍我朝外走出去。陽光穿過文件堆滿的窗前，擠過紙堆間的細縫鑽入，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錯。

或許哪一天我真的可以走出陰霾。過去的時光彷彿久置而染上灰塵的玻璃，難以透視。而事實上誰也無心去抹除那層灰，因為那些已經不屬於這個年代了。

只是，現在我還在過去中休息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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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寫完這篇了=w=|||
跟我當出預想的到時沒有偏離太遠~
本來很不知道怎樣收尾的~幸好有B子丟來的小花ˇ
又塡完一個坑了喔耶耶耶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