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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災難之後的世界,細節已經記不清楚,但是我還活著,所以代表我的生命應該是新一代的、夠強韌的吧。不過這樣說起來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活著的話就代表每天一樣要走進走出這個車站,等著準時到彷彿不是人類開動的龐大車廂,然後黑夜降臨時再搭上那些直達地表的電梯,仰望著彷彿能透出燒焦味的大地。

我站在等車亭,伸手到包包內掏出防曬劑,即使是夜間,輻射仍是無所不在,不塗上必定劑量的防曬劑仍然會有致死的危機。但是摸了半天還是摸不到那熟悉的軟膠條,我才想起來,昨天為了補充我將它拿出來,恐怕現在正躺再我桌上吧?

現在才回家拿也來不及了,反正只是比平常多吸收一點點輻射,應該沒有差別吧。如果命運注定我要死亡,那麼再多的好運和準備都沒辦法阻擋事情發生;但如果不是,誰又能耐我何?

在我思考的同時,電車來了,走入熟悉的車廂,坐在固定的車位,我嘆了口氣。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要說久也沒有真的久去哪邊,但是人類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短短的五年,一切就已經恢復到了原有的科技水準。依稀記得那天我被母親牽著手─我原本是想甩開的,我已經高中了呀!母親堅持要牽著我的手,她希望能在把我丟在大都市讀書前,再好好照顧我。那日的陽光異常刺眼,可是當時我只以為是因為都市的大樓圍幕反光造成的。

陽光不斷在增強,記憶中那種不可逼視的熱度就在我身後灼傷著,我和母親都沒有發現到異常。我們不熟悉這個環境,直到街上的人開始奔跑,我才驚覺了不對勁。

中午12:00整,人們瘋狂的往地鐵的入口推擠,太陽的光線已經增強到足以使大樓的玻璃發出爆炸聲響。

中午12:10,原本平整的道路開始冒出噁心的泡沫液化,我已經和母親被人群衝散了,我躲在地鐵入口,想再往內鑽,卻被裡面的人推出來。

中午12:15,我狠狠舉起書包攻擊最近的一名男子,他想不到我會突然動手,倒了下去。我將他推過去一點,縮到他原本躲的位子旁邊。

中午12:30,狹窄的地鐵入口傳入了東西在燃燒的臭氣,我全身汗如雨下,從未體驗的熱度包圍了人們。正常的思考中斷,有人在推擠我,我憤怒的推咬向他,血味在我口中蔓延,噁心的讓我想吐。

中午12:40,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世界還剩下多少人存在?我躺在階梯上,身旁的人或躺或坐,都沒了聲音。我看著樓梯口滾下來的狗兒,身軀扭向不規則的方向,彷彿被瞬間烤乾脫水,比感恩節烤壞的火雞還糟糕。

中午12:50,到底是誰在主使這場無聲的屠殺?我感覺死亡好近,可又忽略了我。皮膚好痛,彷彿千跟針在刺後還灑上鹽巴、幾乎讓人昏過去的疼痛,口好乾,我已經燒焦了吧?

13:00...到沒?夜晚...還好遠...


『N站到了!』機械女音驚醒了我,現在是夜晚,是大災難五年之後。踏出車站,黑暗的夜色迎接了我。霓虹燈閃閃爍爍,這個世界因應著改變已經完全轉化成夜晚才開始活絡。白天人們躲在地底的國宅裡,直到輻射減弱的夜晚才回到底表活動。

雖然是如此,地表也已經沒有五年前的繁華,不過災難過後的痕跡都消失了。原本被高熱溶化的道路舖上了新的柏油,爆裂的圍幕都換上強化隔熱玻璃,扭曲的金屬街燈通通被拔除了,溫柔的新燈光灑在我身上。

「你終於出現了!」才剛踏進店門口,S就撲了過來「你休假的這兩天我快忙瘋了,客人有夠難伺候的...」

「這樣你知道我的辛苦了?」我大笑著拍拍S,在這間夜店工作了4年,其他人來來去去,只有我跟S是堅持著沒有離開的。「都還好吧?」

「很不好,你知道的,K很久才來一次結果昨天他沒看到你就對我發飆...還有M前天打翻了酒在客人身上被罵到臭頭...喂喂?」

我掏出煙刁在嘴邊朝S揚揚手「我去哈個煙就回來!剛才在電車上不能抽怪難受的!」

「去去去!」S歪著嘴搖頭「你也該戒煙了!你的肺已經爛掉了!」

我的肺才沒爛掉,爛掉的是我的腦!不過我沒有說出口,只是蹲在店後門口緩緩的點起煙,並不去抽,而是看著那煙灰緩緩的落在我腳邊。過去我都抽比較濃郁的小雪茄,不過上次醫生說我的肺已經壞死一半後就改用玩black stone的方式讓自己過癮。事實上那次的災難輻射仍再我身上留下強大後遺症,我的紅白血球都低於正常指數,也很容易就嘔吐,要不就高燒不退。

煙灰終於落盡,一地灰白,彷彿冬天的雪片。自從那次災難後整個氣候就變了,明明是熱帶的這裡,冬天平地上竟也飄下片片白雪。

到底這個世界怎麼了?

我嘆了口氣,母親失蹤3年後我就放棄尋找她了。輻射災難致使人口大量減少,新生兒多畸形。整個世界開始往地底移動,幾乎所有的住宅都移到了地底,多國政府下令戒嚴,直到最近才有一些地區解除,只是即使在多的新建設和戒嚴管制都無法遏止整個世界消沉的趨勢,光是看著街道上的死氣沉沉的行人,我就覺得自己竟然還活著有點神奇。

不但活著,而且還能這樣站在這裡玩煙。比起醫院裡自那天之後就臥在床上,看著身體逐漸浮出紅點,頭髮落盡,最後因壞血症而死亡的人,我該慶幸神對我的眷顧和恩寵,還是責怪祂對我的忽視?

「你抽完沒?已經有人在等你了喔!」S探頭過來喊我,我趕緊回過神來。反正我還活著,雖然不知道哪一天會死,但是我現在是活著,這是事實,我也無意去結束什麼,那是愚人的玩意。

說的也是...前幾天那個糾纏我的士兵我還沒去探聽他受到申誡沒呢?他老是大搖大擺的在我家門口晃著,軍靴踢在地上發出喀喀的聲響,讓我無法好好入睡。請他走開點還對我毛手毛腳的。甚至找了各種理由坐到我家裡來了,要不是現在地底是施行戒嚴以維持治安,軍人起能如此囂張?

不過我也沒讓他便宜了,我卯起來灌醉了他,然後將他的槍丟在廁所,再趁他醉死的時候請他的長官來。『一個軍人棄自己武器不顧,他該被國家開除!』他的長官看了我一眼,臉上沒有表情『我會處理。』他說。

「J,你很久沒出現囉!」古龍水的香氣在小小的包心裏環繞,K走向我。他依然是那深筆挺的西裝,俊挺的臉彷彿是希臘時期健美的雕像。我沒推開他伸來的手,任由他摸著我的臉。「不是我很久沒出現,是你人間蒸發!」

「那昨天呢?我等你一整晚!」「也就是說你翹班一整天!這個時間你該上班的!」「我這兩天休假!而且我把那些俗事丟給秘書了!」

我笑著任由他抱緊我,在我耳邊散著淡淡香氣「承蒙看的起!花錢比賺錢高尚的說法我喜歡!」

「你又抽煙了?」他放開我,將一個成滿巧克力的煙灰缸推到我面前。「我還特別想說這樣你就會沒辦法抽呢!」

巧克力精緻的包裝閃著金光,明明已經是在腐朽的世界,怎麼還能製作出這樣奢華的東西呢?「我沒有抽...我只是放給它燒好玩的。」

房間外的歌聲偷偷鑽入,那樣溫柔的歌聲是想欺騙誰?一點都不合時宜啊!K拍拍我的頭,要我別想太多,我卻覺得突然很想大笑或流淚,或許這就是我存在的原因─連我這樣都能夠活著,其他人也一定可以。是這樣子沒錯吧?

『暖かい雨が空から落ちで,大地の褥に安らぎながら,花はいつ咲くの,雨 土 風 太陽,大地の褥のその中で ...』

我突然懷念小時後看到的燦爛陽光,即使一瞬間被輻射蒸發都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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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型是我做的夢境,感覺很電影,但是被我一寫就沒有那種感覺了||||
本來應該是像"明天過後"那種感覺才對阿(自毆)
結果變成好像是世紀末頹廢風的庸俗東西OTZ
香菸其實我完全不懂~感謝姐姐的資料提供ˇ
最後那個歌詞是我38堅持要加的,原曲是"宇宙之花",最近超喜歡這首,每次聽每次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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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非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