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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nlimited兵部京介衍生

CP:安兵,長篇

 

[一]殤

 

爆炸聲響從安迪身旁擦過的霎那,他錯覺自己又回到了傭兵時代:那個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將他放在進攻陣線最前頭,當成人肉ECM使用,以藉此封鎖敵方超能力者的攻勢的慘烈過去。

 

僅只是幾秒的回憶都令人做噁,他厭惡的啐了一口,握緊了手槍躲在掩蔽牆面之後,聽聲辨識著攻擊的來向,藉此擬出受阻率最低的逃走方向。

 

子彈擊中牆壁的聲音此起彼落,密集的掃射下碎屑灰飛四散,他咬牙忍受危機迫近的沈重壓力,驅使自己將注意力從生理本能的恐懼裡轉移到如何全身而退之上。

 

此時此刻他異常感謝自己沒有鬆懈平日的體力鍛鍊,才不至於在身份暴露之後任人宰割。原本他就知道潘朵拉幫忙製造的假身份只能維持一段時間,只要U.S.E.I.認真動員起來,他的行蹤遲早會被察覺,畢竟在U.S.E.I.的紀錄上,他不但涉嫌殺死原任長官;竊取與銷毀研究資料;還背叛合眾國加入犯罪組織,並且藉原先職務之便,與潘朵拉領導者、世界級頭號通緝犯兵部京介過往甚密。這些都是U.S.E.I.無論如何都必須抓住他的理由。

 

不過以追捕一個幾乎和普通人沒甚差異的超能力者而言,U.S.E.I.出動的人數有些超乎常理。甚至明知他的能力就是超能力無效化,還是架起了ECM,似乎是害怕他接觸過潘朵拉之後,又獲得了其他種能力一般。

 

「…真是隆重啊!」火力不如人,只有防身手槍可用的他抱怨著,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他還真有點惋惜應該把上一次工作剩餘的錢都全拿去買彈藥──反正合眾國可以合法持槍。

 

後悔總是於是無補,在他稍微挪身子的時候,幾顆子彈已經急躁的撞擊在他躲避的牆上,逼的他不得不再次蹲低。就像是早有情報顯示他會從這個檢查哨經過一般,一確認他的假身份無法通過檢核,立刻亮出成排的槍桿開火,如此急躁行事,可見這一年多來沒抓到他,軍方高層已經開始跳腳了吧?

 

無暇多加思考到底何時被盯上,安迪抓準了對方子彈暫盡,攻勢稍歇的片段,閃身出來連開數槍擊倒幾名軍人後連跳帶滾躲入停放在一旁的軍用車後,對方未及打在他身上的子彈全爆裂在車身上,沉悶短促的聲響伴隨著刺鼻的煙硝味,震的車體劇烈搖晃,車窗的防彈玻璃雖未碎開也出現大片蛛網般的裂痕。

 

迅速退出彈夾確認殘彈量,相當不幸的是子彈數量比預期還少,而且現下狀況並不適合返回搶奪敵方槍枝,但要逃出包圍也十分困難,進退維谷只能苦撐。他皺眉忍受著被前方車體被射擊的劇烈振動影響瞄準,一邊低下頭自車體下方射擊朝他直奔來的幾個軍人的腳部。安迪精準的射擊暫時扼止了攻勢,尚未靠近車邊就被擊中腳踝而倒下的幾名軍人本能的發出哀號,使軍隊包抄速度一時緩減下來,原先高張的攻擊氣勢也明顯動搖。

 

但以一敵多的險峻情勢並不容許片刻鬆懈,精神壓力和不斷衝刺奔跑讓他渾身發燙,汗水汨汨自額際貼著髮絲滴落,持續使用右眼也對眼力造成極大的負擔。

 

就在他抹去額間汗水,正想繼續反擊的時候,再熟悉不過的手榴彈滾地聲在前方落下,「糟了!」罵聲同時,一直擋在前方作為掩蔽的軍車劇烈的爆炸開來,曾受過的軍事訓練讓他腦袋還沒跟上事態變化,身體已經下意識迅速朝爆炸反方向飛躍後臥倒,衝擊音波暫時奪去了聽力,驟起的高溫熱浪刷過他的背脊,撞擊地面與車體碎塊噴濺身上造成的疼痛擴散全身。

 

不待熱度散去,軍隊腳步已經搶先轟擁而上,數十枝槍管水洩不通的圍成圈,封鎖了安迪任何可能逃脫的方向。

 

已經距離近到隨便一人開火都能立刻讓他送命,卻還是只採包圍戰術,看來軍隊接到的命令是要活抓而非當場擊斃。判斷投降對情勢比較有利之後,在槍口環伺之中,安迪果斷丟開手槍,雙手舉起表示投降。

 

一名應當是隊長的高大軍人反轉槍枝朝他走近,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安迪很乾脆的閉上眼睛。果不其然,一記明顯來自槍托的重擊在他腦門爆發開,疼痛瞬間將他推入無邊的黑暗中。

 

 

 

 

[二]信

 

 

兵部,好久不見。

 

本來應該跟平常一樣,發mail給你的,只是這個荒郊野外大概太偏僻,不僅手機訊號全無,連衛星訊號也慢到跟廢了沒兩樣,無事可做,等待電器充電期間,我只好拿休息站的便條紙來寫寫最近的狀況。

 

我現在正在跨州公路上某個小休息站裡,說是休息站,其實也就外面擺個自助加油機台,裡面放桌椅和投幣式食物販賣機,連個管理的人都沒有,可見有多荒涼了!

 

離開上一個停留地點已經是兩週前的事情,這兩週以來我就是在一直持續的騎車、找休息站休息、然後繼續騎車。公路上很少有其他人車,有也是匆匆擦身而過,遠離人群很孤單但不難受,甚至可以說很舒適,原因你懂的:即使我認同了自己你認同了我,也不代表人群能接納我。

 

不斷轉換居住和工作地點之間,我遮起異色的左眼,去弄了超能力低級別證明,以及試著不用軍人而是普通人的思考方式面對世界,學習讓生命是往前走而不是一直往後回顧。但是每當生活開始進入安穩平順的時候,我便覺得很煩躁,好像有什麼在呼喚我,讓我又回想起以前混亂的日子,那些單調無聊的軍隊操演、打不完的架、U.S.E.I.枯燥的訓練,還有最後一定都會想到災厄號上那段往事。

 

但是,時間一久,我已經開始記憶模糊。明明只是半年前的事情,當時的種種卻好像看一場電影,看時驚心動魄,看完無比感動,時間久了卻開始想不起細節。寫到這邊,總覺得你看到此大概已經開始想嘲笑我狗腦果然腦容量太小之類的了吧?我承認,自從加入傭兵生活開始,類似的刺激早已多到讓我麻痺了,再多也不過就是死亡而已。

 

但是,有些事情我卻忘也忘不了,且越想越不明白,那便是對於你。

 

同樣是死亡,在我自己就覺得並沒什麼,在你就讓我無法忍受,這樣的感覺真奇怪,在我過往的經歷裡是全然陌生的!還有,我從沒這樣仔細的看著一個人,並且從中得到肯定的、充滿能量、親密信任的感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你這種感覺才好,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講出口。

 

我不像你善於言詞,但是那個感覺我還知道是什麼。

 

是喜歡。

 

 

 

寫到這,安迪突然有些雙頰發燙感到不大自在,明知四下無人卻也還是抬起頭張望了下,確認沒有自己以外的人之後,匆匆撕下便條,點起打火機將信燒掉,火苗稱職的迅速化去了滿載思念的紙張,細碎灰燼緩緩旋轉落下,飄散在座椅旁久未打掃的地板上。

 

他長吁了口氣,身子向後一仰癱坐在椅上,望著天花板上規律旋轉的吊扇發愣。

 

「我到底在幹麼啊…」自言自語著,對於剛才有違常舉的行為感到好笑,寫了那個詞又尷尬的湮滅證據,簡直像初次談戀愛的中學生般青澀憨直到手足無措。頂上吊扇咖搭咖搭的輕晃著,他的視焦也渙散著。別說戀愛,光是會如此無法不注意著著一個人,於他二十多年混亂的混亂而言便已經是前所未有的了,以至於當他察覺到這樣就是喜歡是暗戀時,早已經被滿滿的思念纏繞。

 

要把情緒精準的抓取出來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多年以來他所習慣的便是壓抑和內斂,連能真正發自內心愉快的哭笑,也機會屈指可數,隨和開朗的外表是不得不為之的保護層,目的是降低外來的人際傷害不致於在他早就放棄尋找棲身之處的生命裡多留痕跡。但是在去年那段扭轉他生命的經歷中,這層外殼輕易的就被兵部入侵。

 

想到那人,他就忍不住要浮起笑容,胸口漲滿暖意。世上本就沒什麼銅牆鐵壁能阻撓他的來去,漆黑優雅的身影不沾不滯的往返著所有他想去的場域,無論是現實還是人心。他摸著胸前彈痕猶在的限制器,耳邊彷彿又迴響起那低啞濕濡的話語。『這是特別為你準備的,要片刻不離身的戴著喔!』纖長手指靈巧穿過他的髮絲繞到後頸,吐氣如蘭著扣了枷鎖,讓他自此陷落。

 

幾經丟失和退還,限制器依舊以榮譽會員的名義掛回他胸前,如同分別時兵部那飽含深意的笑容,持續性的束縛著他的心。不得不承認,當兵部纖長的手指按住他遞還限制器的手時,他內心居然鬆了一口氣,為兩人的牽絆能夠持續而感到放心,也為自己的被承認暗自竊喜。

 

自此之後,這個凹陷破損的限制器便成了他新生活裡不可缺的存在。說來好笑,當初身陷任務與良心兩邊拉扯時,限制器不僅限制了他的ESP,也牽制著他的思考,使他千方百計想要擺脫這份厚重的束縛。但等到事件完全結束並離開贈與者之後,他又無時無刻不將之掛在胸口,珍視無比的藏在衣下,深怕自己若弄丟此物便等同失去了與潘朵拉的關聯一般。

 

但事實上,他又不是真和潘朵拉沒了往來。離開之後,他還是藕斷絲連的不定期發mail和簡訊聯絡,但多半是他發出的多些,潘朵拉那方回信的少些,回的也多半是些無關僅要的生活瑣事,主要回信的都是葉和夕霧,葉的無非就是些大男孩間漫無邊際的連篇廢話,包含社群交際、遊戲、AV、運動還有偶爾抱怨還是被當小孩子看待等等,而夕霧的則常有著孩子難免的拼音錯誤,內容常是做過的夢境,還有不知真假的生活敘述,讓他邊讀邊猜又累又好笑。

 

偶爾,兵部也會心血來潮一下回個音,不過看得出來確實很『心血來潮』,不僅發訊的來源換來變去,內容也千奇百怪,和他先前發過去的訊息毫無相關是常態,看起來意有所指更是常態中的常態。從大型犬類養育方式和基層員工職場求生術、到如何以法律邊緣方式迅速洗錢致富,還曾有潘朵拉最新商品型錄等等,全都是些惡作劇般的資訊,讓他每每滿懷期待的打開訊息,又哭笑不得的陷入苦思對方用意的煩惱中多日。

 

思緒被一旁手機充電完成的提醒音打斷,收攏渙散的視焦,安迪站起身子甩了甩手臂,他得繼續前進了,即使目標還是模糊不清,像首雜音混成的歌曲,不知該以哪一段做為主旋律才是,但這並不能阻止曲音隨著時光流洩下去,混亂之中他挺直身板摸索前進著,如飢似渴的學習各種以前不曾留神過的事物,融入普通人的社會僅是其中之一,是他獲得各種技能的渠道,他還想擁有更多,更沒一刻忘記尋找讓自己加速恢復力量的方法,雖然多半得到的答案都是得讓身體自行復原,但是那實在太過艱難緩慢而讓人難耐。

 

但這些都不過是手段,生活的手段不等於生命的目的,但那目的又該是什麼,他還沒找到答案。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收拾完畢本就不多的雜物,瞥見一旁椅腳邊方才燒剩的紙張灰燼猶在,頓了一下後,他伸腳過去將灰燼抹散後大步踩過,迎向戶外的陽光走回重型機車旁。

 

遠方藍天碧晴,襯得雲堆越發潔白。安迪熟練的將行李掛好,套好防護手套,俐落跨上車身正要催動引擎,便聽到不遠處傳來接二連三綿密的低沉引擎聲,一瞥後照鏡,十來輛五顏六色的重機組成的車隊正朝著這個休息站前進,估計和他一樣是騎了快一天的遠途才總算找到地點休息。

 

考慮到自己或許是已經太久沒和人說上話,才會這樣陷入胡思亂想,正巧有車隊來了便交流交流,順道還可打聽下附近還有什麼值得一去的點。安迪沒有猶豫太久,在車隊哄亂著停入休息站旁空地時,他脫下安全帽朝著看似是領隊的人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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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非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