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雨其濛

「乾脆強行破壞算了！」

「不可...」「沒關係、就這麼做吧！」

星野急急想否定破壞的建議，但是隨即被支部長攔下。

「就這麼做吧！想辦法破壞這個牆面，管他是有結界還是怎樣，一定要把innocence拿出來。去把當初的建築設計資料找出來，門的弱點在哪邊我要立刻知道。」

「新津！」

「住嘴！我在下指令的時候你不要干涉。」

星野詫異的看著支部長強悍的模樣，他從未用如此口氣對她說話。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全吞回腹中，咬緊了下唇，星野冷冷的望著在場的眾人。她不用詢問也知道，大家都是贊成破壞門取出innocence的。

但是她明白這樣絕對不妥，在惡魔來到之前就自行毀去守護住innocence的最後防線，這不就是落入當初惡魔的期望了嗎？為何大家想不到這點呢？

或者是長期疲憊下來，大家對於這個innocence已經不抱什麼期待。有適任者也好、無適任者也罷，只要能夠將它取出交給元帥，長久以來的任務就算是了結了。因此不管用什麼方法都無所謂，只要可以取出就好了。

擺蕩在兩種想法之間，令她萬分為難。她也想要早點離開這裡，往安全的地方前進，但又忍不住要守住諫山的遺願，不讓innocence受到任何傷害。

『諫山，你當初是怎麼想的，告訴我！』

無論怎麼呼喚都沒有任何回音，若人死後有靈魂，為何在這個時刻連一點指示都不肯給？握緊雙手案案祈禱，星野凝視著門的中心，不斷的祈求著。

門後的innocence如果有自我意識，又會怎樣回應？諫山說過innocence是活的、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會選擇自己的適任者。那麼是否也能夠以某種方式傳達自己的希望？

「對角那邊應該有開關...」「...已經壞了，整個鋼樑變形了！」「再找！一定還有！」

眾人以鈍器敲打破壞的聲音恍惚起來，影像也有些模糊，被丟開的無用文件飄落到腳邊，上面染了許多汙塵。星野茫然的撿起，不知道是哪年的文件上畫著密密麻麻的建築藍圖，字跡大概是泡過水有些暈開，紙的邊緣也已經泛黃。

不遠處支部長激動指揮的模樣如此陌生，她幾乎要不認得他了。事實上，她恐怕也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轟然崩塌的聲音響起，驚醒了意識逐漸分散的星野。惡魔侵襲的警鐘再度瘋狂的激盪在教團當中，不等眾人完成撤退的準備，惡魔已經抓準了時機又來攻擊了。

飛奔到窗口，半空中漂浮著數量驚人的惡魔，宛如候鳥歸鄉般成群結隊的在空中咆哮。有些正在灣岸邊飛行著，似乎在尋找被藏匿起的船隻。

「天要亡我們嗎...」

支部長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所有戰力集結到岸邊，一定要守住船隻不能被破壞！」

「那innocence呢？」

「放棄！惡魔破壞不了結界的！」邊跑邊回應星野的話，支部長朝大廳方向飛奔出去。其他人也跟隨而出，留下星野依然茫然的望著被破壞到一半的牆壁，不知該如何是好。


++

飛快閃過惡魔的砲擊，神田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好幾圈。惡魔的數量太多了，他的武器只能淺淺的傷到惡魔，暫時性的喝阻惡魔的攻勢，並無法真正的殺死敵人。

「可惡...」

手腕反轉，刀口對準惡魔隨時準備發動攻擊。一接到命令就立刻趕到岸邊的神田，和其他護衛師分別展開攻擊，將惡魔引離船藏匿的地點。一對一的打法對總愛單打獨鬥的神田來說，不算是少有的戰鬥模式，但這次卻打的異常吃力。或許是惡魔已經摸透了護衛師的程度，明白那樣的武器無法真正傷到要害，所以有恃無恐起來了。

如果自己是驅魔師就好了！就有真正的對惡魔武器、可以直接殺死這些敵人！

提起刀斬過惡魔的砲口，小心避開被掃到的危機，身型細小的優勢只有在這一刻才能發揮至極。借力使力，拿惡魔的身體當支點，神田被惡魔的動作推跳到半空中。

「去死！」

一刀直下插入惡魔中心，惡魔哀嚎著掙扎起來。神田緊抓住刀柄想防止被甩出去，但是還是敵不過敵人的怪力，被直接甩飛出去。

哀嚎出聲，背後重重撞在岩石上，來不及思考是否受傷，惡魔的砲口已經又對準了神田發射，他只能狼狽的撐起上身用力蹬腿，一躍而起往旁邊避開。被打碎的岩石飛瘋狂擦過，伸手一抹，全是濃郁的血的味道。

刀落在不遠的地方，但是惡魔不斷逼近，神田只能藏身在岩石的夾縫之中，無法衝出取回武器。暗暗咒罵不已，如果這樣跟惡魔耗下去，其他的惡魔就有餘力去攻擊船隻了。

不能讓船隻受到破壞，如果沒有船，拉比就無法順利離開了。

「嘖！」

發現自己竟然在戰鬥的時候都還在替他人擔心，神田憤怒的重重則了一聲。果然護衛師不該有朋友，戰鬥的時候還要分神想到他人，等於置自己於危機中。

朝外望去，惡魔發現無法傷到神田，乾脆用身體撞擊堅硬的礁石岸璧，試圖將神田逼出來。一次又一次的劇烈震動之中，傾盆而下的碎石，如暴雨不斷打在神田身上，又刺又痛令人難以忍受。

神田將背貼在冰冷的岩壁上防止自己失足摔倒，咬牙閉目忍受衝擊。

──希望那個紅頭髮的白痴不要自以為是，又拿著武器到處亂衝的找自己！

才這樣想著，就聽到遠方有個熟悉的聲音。

「阿優──」

──不會吧？真的來了？

「你這白痴、滾回去！」激動之下，神田忘記自己還在躲避惡魔攻擊，忍不住探出身子大吼，惡魔立刻抓準時機朝神田集中炮火攻擊。

「阿優！」

煙霧和碎石飛濺，兩個孩子就地臥倒朝剛才神田躲避的方向爬，惡魔也隨即跟上，炮火毫不留情的朝兩個小孩子猛轟。拉比撲了上去護住神田，惡魔的巨大砲彈自兩人身邊擦過。

震動稍歇，神田努力轉身爬出拉比身下，看到拉比竟然趁惡魔攻擊的間隙時間內搶回自己的刀，神田再也顧不得敵人還在旁邊，直接用額頭撞向那張傻笑中的臉。

「你是白痴嗎？」

雖然這樣罵著，卻感覺到溫暖。飛快搶過對方遞還的刀，神田聲音有些軟弱。為什麼在經過那樣的抗斥之後，拉比還是肯來？

「我這次有經過老頭允許。」

「誰管你是誰允許的。礙手礙腳！」

「因為阿優對我很重要。」拉比摸著被撞的發疼的額頭哀嚎。「阿優在戰鬥，我當然要幫忙啊！」

沒有時間談話，惡魔再次發動了攻擊。拉比扯過神田，兩人飛也似往高處衝，一確定有岩隙可躲，就將神田往安全的岩縫中塞，岩壁縫細深度有限，神田進去之後拉比就躲不進去了。拉比只遲疑了一秒，便放棄試圖也擠進去，奪過神田的刀便要去應戰。

「我幹掉它就回來！」

「拉比！」神田急切的大叫，根本沒有什麼對惡魔作戰經驗的人，逞什麼英雄！

拉比原本已經跳下岩壁，聽到神田的呼喚又回過頭。

「嘿！你第一次喊我名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