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過昨日暗夜戰鬥的地方,拉比感到心驚。牆面那樣巨大破口在白晝來看才會發現有多麼恐怖,教團本就是個高聳的建築,若從外觀望來,目前被惡魔攻擊過的教團就如同一個被砍出一個缺口的樹幹。

地上的碎石障礙已經盡量清開,讓出中央的臨時道路,但還是可以清楚看到戰鬥後的斑斑血跡,還有暫時難以修補的裂痕。

「害怕了?」

神田看拉比臉上的表情如此驚訝,忍不住冷言嘲諷。

「怎可能啊?一想到要回來保護阿優就什麼都不怕了!」

站在缺口邊緣,向外望去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面被船隻拖曳出一條條的白紋,風浪吹的船帆滾動不止。當初自己也是這樣搭船來到日本,轉眼間就已經一個月有餘。岸邊浪花波波拍打,堤岸上來往的人群不是忙著搬卸運貨,就是在送別擁抱。

一切都跟昨天沒有不同,彷彿從未有惡魔攻擊過。

「呿!明明只會礙事而已!」聽拉比這樣大言不慚的說詞,神田臉色一沉冷哼。他竟然需要一個笨蛋來擔心,真是太可笑。

「可是最後是我傷到惡魔的,這點你不能否認!」拉比咧嘴大笑著跳下堆在破口邊的石堆,又黏到神田身邊。

「不要黏著我!」神田反射性的閃避開來,或許是過去所受到的拘謹教育所致,他實在是不怎喜歡跟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拉比那樣見人就抱的習慣在他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見神田這樣閃躲,拉比越是玩心大起。小孩最常見的相處模式就是我打你一下、你打還我一下、我再打還你一下的無限循環,拉比當然也不例外。神田越是要躲要打他,他就越是興致勃勃的要跟對方玩。

「走開、你走開!」「阿優不要不理我嘛!」「你好煩,去死啦!」「我死掉的話阿優會好寂寞的!」「不會!吵死了!」

兩人打打鬧鬧的拉扯不休,不知不覺經過了宿舍的交誼廳。或許是過度歡樂的氣氛破壞了交誼廳內的肅穆,兩人瞬間受到憤怒眼光的包圍。

拉比被廳內的人這樣一瞪,伸伸舌頭噤了口,裝出很抱歉的模樣縮到神田背後朝眾人露出傻笑,但是被神田趁機一腳踹開。

朝內望去,未受到正面攻擊的交誼廳只有牆壁上有一些龜裂,其他皆還完整。廳上有一些雜物被堆在桌上,桌前點著白蠟燭,明明已經是白天,卻把窗戶全部關死,簾子垂下,弄得彷彿還是黑夜似的。幾個人面對著桌上的東西喃喃禱告著,還有人在流淚。其中有幾個正在哭泣的,拉比認出正是昨天和自己一起戰鬥的護衛師。

『他們在幹嘛?』

拉比小聲的向神田咬耳朵詢問,雖然已經多少猜到是什麼情形,但是神田卻冷酷的直接說了出來。

「死都死了,哭也沒用!」

那些護衛師原本專注於哀悼上,一聽到這樣無理的發言,紛紛轉過頭來瞪著神田。

「你說什麼?」

望著那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卻因淚痕未乾而顯得有些狼狽的的護衛師,神田露出一抹冷笑。

「我說,有時間哭不如去鍛鍊,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你這混蛋──」「住手!!」那名護衛師憤怒的衝出交誼廳,一把揪住神田,拉比撲了上去,卻被其他人七手八腳衝上來架住,不讓他去幫神田。

神田對於自己的無情發言卻一點都不感後悔,依舊傲然嘲笑著那名比自己年紀還大的護衛師。「會戰死就表示他們太弱了!」

被激怒的護衛師一拳便往神田腹部揍去,但是神田反應極快,眨眼之間已經抽刀直指對方喉嚨。

「你太弱了...回去練吧!」

竟然會對同伴刀刃相向,在場的護衛師們都被震驚了。原本抓住拉比的人,紛紛害怕的放開手。拉比趕緊推開眾人,撲過去將神田的手按下來。

「夠了阿優,你不需要強加自己的觀念給其他人!」

「你住嘴!與你無關!」神田的刀依然不肯垂下,握緊刀柄的手肌肉發硬,刀刃又往前了一些。

「怎會無關?大家不是一起抵抗惡魔攻擊的同伴嗎?」

「誰跟這些弱者是同伴了?」神田高傲的冷睨著掃是在場的護衛師們,無情的目光令眾人畏懼的不敢靠近。

那名護衛師突然害怕的腿一軟,整個跪了下去。拉比原想過去扶他,卻被怨恨的眼神瞪了回來,眾人都已經將他和神田劃作同一掛而徹底排斥了。

冷笑著收刀,神田轉身離去。拉比尷尬的看看神田的背影,又看看已經被其他人包圍安撫的護衛師,歉然的道了聲抱歉,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神田你這無血無淚的混帳!」

那名被刀刃直指的護衛師憤怒的哭吼聲,大的整個走廊都可以聽到。「最好惡魔下次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抬著頭傲然快步行走的神田聽到了,猛然收住腳步,眼中露出殺意。

『歡迎之至...』

越多越好,通通集中來吧,省得他麻煩還要分頭攻擊。毀滅家園、殺死親人、破壞他曾有幸福的惡魔們啊!通通過來讓他殺吧!即使要連自己的性命都賠進去沒關係,反正他什麼都沒有,就只剩下手上的這把武器了。

「阿優!」

思緒被打斷,神田不悅的瞪了拉比一眼。卻因見到拉比露出極為受傷的表情,而有些發不出脾氣。

「阿優那樣說真的太過份了,雖然我知道那是事實,可是有時後太過直接真的很傷人。」

「他們可以不要聽。」

哼了口氣,神田繼續走自己的。但是拉比亦步亦趨的緊跟不放。

「你說那麼大聲,就算不想聽也會聽到的。」苦笑著替其他人解釋,拉比可以理解神田想要表達的意思,可是那樣的表達方式除了傷人還是刺耳。

「或許阿優很習慣單打獨鬥,可是對某些人來說,同伴的存在是無可取代的。」

確定神田有在聽,拉比吸了口氣補上一句。「就像我可以跟老頭一起逃去安全的地方,可是我還是想回來幫阿優。」

不說還好,說了神田立刻賞他一記白眼。「礙事!」

拉比攤手苦笑,神田對於自己搶在他前頭傷到惡魔真的很計較哩!但是那樣的狀況下,他根本沒想那麼多,只是一心一意要快點把惡魔打退,就怕神田受到傷害罷了。自己是否強到有那個實例保護對方、或者對方或許根本不需自己幫助,都早在戰鬥時拋諸腦後。

只是單純想要幫助,希望保護重要的東西。

「因為阿優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阿優可以安全。那些人也是一樣的,都只是想要朋友平安無事而已!」

神田煩躁的撥了撥額前的瀏海,這些他當然都懂,只是他不願也沒有需要去體會那樣的感覺,那樣多餘的感情會妨礙他變強,戰鬥時還要顧慮到他人的安危只會分散專注力,反而無法打出漂亮的勝仗。

「不想再失去的話,只能變強...」因為要變強,只好冷酷了,否則將失去更多。

望見神田突然露出落寞的神色,拉比有些訝異,但他只是不動聲色的搭過對方的肩膀。

「阿優一定可以很強的,說不定還可以遇到適合的innocence變成驅魔師呢!」拉比溫柔的微笑。那是失去過很重要東西的人才會有的表情,神田其實很溫柔,只是不懂包裝而已。雖然不知道神田曾經失去的是什麼,但是那肯定是個很深的傷口,他不期待神田會主動告訴他,只希望神田不會再需要那樣悲傷。

「是說如果成為驅魔師的是我,一定會第一個保護日本支部和阿優!」

「那也要你有命活著!」

雖然嘴上依然還擊著,但是殺傷力小了許多。一抹淡到難以察覺的微笑偷偷掠過神田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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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非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