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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良臣亡...」

「少伯!你在說什麼?」

文種偷偷的用手肘撞了范蠡,要他專心放在目前的祭祀上面。

白幡迎風高揚,抖蕩出陣陣霹靂聲響。祭祀對象不是越國的功臣亡將或殤兵英魂,卻是敵國的將軍─伍子胥。祭他求他閉目,祭他求他開路,允諾不傷他一民一孺,不毀他一房一木,只求開城滅吳君主,其他分毫不動。

「現在我們祭他,之後誰來祭我們?」范蠡仰頭朝天嘆息,功臣的結局早就都以註定。所謂功高震主,當今他們帶兵領降的像前衝殺,染的滿身血跡斑駁,表面上王除了他們沒有人能指望,背地裡卻早已磨刀霍霍,待事一成便要開殺戒斬前鋒。

文種沒有聽進去。他的目光早已飄至城頭那張雖以潰爛不少但仍無法瞑目的猙獰臉龐。騙人!這是騙人的!根本就不該是這種見面方式,為什麼這卻是現實?

雖無真正見面,卻是夢裡常會。如此神交多年,早已認為即使是敵人,也能夠在見後惺惺相惜。但最後期待已久的會面卻只是一巨浮屍高掛牆頭,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說也奇怪,那屍體卻是具有神力一般,但凡接近的越兵只要一接盡城牆就會被一股不明的力量控制,隨即全身僵硬倒下。文種不是被那股力量所制,卻在見到屍體的一瞬間鮮血狂噴直接摔下馬來。

之後是不斷的半醒半昏,恍惚之間,那張平時雄健挺拔的臉憔悴而悲傷,用無奈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還是來了!』

『因為...無可避免!』

『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命人挖出我的雙眼掛在吳國的東門上,用來看你們這些越寇打進來滅我吳國。』

『....抱歉了!』

為什麼會道歉?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對於那種愛自己的國愛自己的民和君主的心情,大家應該都是一樣的。

被君王懷疑和離棄的憂傷心痛,讓子胥選擇接受君王賜來的劍自刎以示忠誠。

自己...會怎麼做?

『我該走了...』子胥站起身來,文種焦急的跟上前要拉他。

『你要走去哪?』

子胥看他的目光很柔和『我不知道,但是你想要,就跟上來吧!』



醒過來時已過了半日,祭祀早已準備好展開。一切都是范蠡的意思,他是個實際而且頭腦精明的人,怎樣做會最有利,他就會那麼做。既然隨行的巫卜說祭祀以求通關是最快的方法,那麼就這麼辦吧!

雖然同樣跟著跪拜,文種的心思卻以恍惚。他知道那股怨怒的幽魂已經離開,祭祀只是圖個型式好讓眾將帥恢復信心。一具九年不腐的屍體機了多少怨怒在其中,已讓許多士兵心喪膽寒。布這麼做士氣會持續低落。

如果你沒有死,那你現在應該站在城頭與我遙望。或許我倆相對的目光都會非常兇殘,隨時一觸及發,但必然又帶有相惜的讚賞。

但是你死了,我只能看著你不腐的陰屍嘆息。對自己是否踏上你的後塵感覺寒心,但仍對自己選擇的道路不悔。子古誰無死?同樣結局,可以有不同經歷,所以...我選擇如此。

「殺!!」城門已開,范蠡拍馬前進。文種無暇在多想,趕緊提刀跟上。轉眼間浴血成河,早已無心作戰的吳兵霎時潰不成軍四散奔逃...



++

文種還是沒有聽進范蠡的話而被賜死了。

同樣的結局、同樣的經過,是巧合、是雷同、還是甘心刻意如此?

拔劍畫上脖子的一瞬間,他看到一個身影微笑走近。還上未來的及開口,脖子上已經一陣劇痛,空氣自頸間洩出的痛苦讓眼前一片黑暗。倒地前他聽到白鐵與地面清脆的碰撞聲響...

『你來了...』

『是阿...我也來了...』痛苦逐漸在遠離,他看清楚那張臉的懊惱笑容。

他伸手過來,自己也很理所當然的任他扶起自己。身體突然如此輕盈真不習慣。

『走吧!』這次他的聲音非常肯定。






江浪滔滔,錢塘狂潮依舊萬丈高,狂猛無輪的哀吼有如忠臣不得善終的泣訴,滔天濁浪排空來,翻江倒海山為摧。

海寧一帶以八月十八為潮神誕辰,故潮峰最高。相傳伍子胥、文種為國盡忠反遭冤害,伍子胥為前潮,文種為後潮,共為潮神,祈潮可保地方平安...




越王葬種於國之西山。...葬一年,伍子胥從海上穿山脅而持種去,與之俱浮於海。故前潮水播侯者,伍子胥也,後重水者,大夫種也。
<<吳越春秋‧句踐伐吳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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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萌到的一對(笑)
看中國神話史裡面講到潮神傳說所以炸裂ˇ
改天補上原文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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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非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