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頭髮又長了!」

克勞斯撫摸著神田的長髮,嘴邊掛的笑容從容到不像剛艱苦戰鬥過。

皺起眉心,本來想說點什麼,但猶豫半晌之後,彆扭的性子還是讓神田吞下了那些體己話,只留了一聲輕輕的鼻音給對方。

絲毫不介意身上的斑斑血跡,克勞斯就地找塊石頭便坐了下來,掏出菸就抽,一點也不擔心淡淡的煙薰容易暴露行蹤。眺望樹叢之外,戰鬥的狼籍仍在,滿地的惡魔屍塊和斷樹壞枝散了滿地,怵目驚心之外更提醒了神田剛才發生過多麼激烈的戰鬥。

「怎不叫我支援?」

冷漠的瞥過吞吐著白霧的男子,少年忍不下這口不滿。

「支援?」獨目炯炯,垂落眉梢的紅絲如火,男子似乎覺得神田的話是個玩笑,無法遏止的前俯後仰了起來。

「笑什麼?」少年人面子薄,見對方不把自己的認真當一回事,忍不住動起怒。「戰死算了,混帳!」

「抱歉!我忘記你已經是個優秀的驅魔師!」歛起笑容,克勞斯認真的笑望著少年的臉,孩子在成長總是很快,當腦中還是個稚氣的影像在奔馳的瞬間,眼前的畫面已經轉成現在英挺的身影了。離開教團這些年,他印相還停留在神田是個有如瓷娃娃般精緻的孩子,面無表情、沉默寡言、也孤僻成性。

或許是孤癖這點讓他感同身受,所以才會對這孩子多看了幾眼。也可能是因為同樣心繫在遙遠的東方,所以才會互相吸引。

東方落櫻,繽紛的落在烏黑緞髮之上,春風伴花同柔世間,十里皆香的那塊夢牽之土,是怎樣孕育出如此精緻的美人?

被欣賞的熱切視線不斷直刺,神田眉心更加擰緊,分別了這些日子,對方依然我行我素的很,從沒認真的對他說過什麼話。

見了面就是摸頭髮、笑著觀察他的身高,再不就是問他最近任務的狀況,外務問完了話題也就終結,從未多深入過問他最近身體如何,也不會想要探究他是否願意多透露點心事。

想到此,就有些氣惱,自己還是被當成孩子看待。

神田偏開了視線,一聲惱怒的哼聲讓克勞斯有些好笑。

「氣什麼?」

「少管閒事!」

多刺如昔!十五歲和十二歲,並沒有真正太大差距。克勞斯站起來拈熄了煙尾,拍拍衣擺作勢要走,神田卻不願意跟上來。

「不想一起走?」

「幹麻跟你走?」神田冷漠的提起自己的行李。「我還有任務。」

真的只是因為順路所以過來看看、並沒有特別的意思!絕對不是因為想看看對方的狀況,更不可能是因為想念對方,當然也別說什麼擔心對方的任務順遂與否。理由千百種,總之就是要否決因為想念所以在對方執行任務的地方出現!

看穿對方彆扭下的尷尬,克勞斯玩味的揚起嘴角,這個孩子以為自己把心情隱瞞的很好,卻不知道偷扭袖角的手指已透漏的情緒。

他也不點破,直接便拉過那纖細的手指,握緊。細細的脈搏傳來,誠實透露著神田的心跳如此的快。雙手互相接觸,終年不散的菸味染到細緻的髮梢,抬起無論何時都同樣自傲的眼眸,克勞斯的笑意浮上,目光坐落向遙遠的天際。

兩人沉默良久,誰也不想先開口。還是克勞斯不喜拖延,打破沉默。

「就當交換,我送你去車站吧!反正順路到下一個任務。」故意用了和對方相同的理由,克勞斯不容置疑的硬是拖著神田往城鎮的方向前進。

本來還有掙扎,但是底不過對方的力氣,本來心中就已軟了三分的神田紙能被對方牽著前進,心理惱怒又如何?步伐早已經不怎乾脆的與克勞斯的節奏重疊,而且正逐漸合諧。

到底是從哪時候開始,毫無牽連的兩人開始有了瓜葛?他以為那是孩子孺慕的表徵,卻逐漸發現那逐漸擴大的專著竟是一種依戀,一種想要有個目標可以留連、可以追隨、可以超越的一廂情願。

遮蔽之餘的單眼下瞄,僅到自己肩頭的少年微癟著櫻唇,提著行李的另一手隨著步伐前後擺盪,長及胸口的瀏海隨著節奏起落,不時掃過衣上醒目的薔薇十字。

他承認他熱愛東方美人總是看不出年齡的外貌,纖細的五官還有玲瓏的身材,但是他完全將這樣的喜歡轉移到一個對他來說還只是孩子的少年身上。他不主動愛上任何人,也不是不愛任何人,但是他喜歡有距離的愛,這樣才能給他足夠的安全範圍。

或許旁人要將此誤解成玩世不恭清浮世間,那也無傷,旋身在花叢之間他從來不需擔心寂寞,也不需理解寂寞。

所以他無法理解神田眼中的表情該何以名之,只覺得少年易怒的可愛,讓他可以為了僅是得點樂趣,而去撥弄那還在成長的純真心靈。

「下個任務去哪?」

「...瑞典。」

「噢!挺北的,你怕冷記得小心禦寒。」

「誰怕冷了?」

怒瞪對方一眼,神田立刻又偏過頭假裝注意週遭的車水馬龍。旁人看來他們這樣的組合應該會感覺很不協調吧!東方與西方的搭配、中年與少年的同伴,雖然手拉著手,彼此表情卻無半點親暱,既不是家人,更不像朋友,也非──

發現自己想到那個愚蠢的說詞,神田咬牙一甩,掙開克勞斯緊握著他的手。克勞斯露出無辜的笑容攤開手,閱人無數的他光看納透紅的臉頰,就已明白神田的心思飄去了哪。

「上火車吧!快要開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神田吼完才發覺自己太大聲了,不甘示弱的掃過那些露出詫異神情的路人,重重呿了聲,將行李甩到背上,大步踏上火車的階梯。

克勞斯卻一個箭步拉住他,尚不等他抗議,一個輕到幾乎是輕擦而過的吻啄下,吻中藏了些戲謔又帶了點真。

「你...」

克勞斯明顯到不能在清晰笑意全映在神田圓睜的大眼中,羞怯、尷尬和憤怒全一起湧上,神田幾乎是毫不考慮的舉起堅固的行李箱當武器就朝偷香得逞的大人臉上砸去。

閃身接過行李箱,克勞斯提醒道。「我還以為你會拔刀呢!」

被點醒了才驚覺自己竟沒乾脆的動刀,又想不出好的說詞,神田只能用力跺了下腳,搶回行李咬牙切齒的瞪了對方一眼。「多謝提醒。」下次絕對會直接六幻就招呼過去,說到做到!

知道利刃不長眼的克勞斯,也不怎在意的聳肩,神田生氣的樣子很可愛,他很樂意多看幾次。柳眉深擰竟有另一種美感,人稱西子皺眉捧心為美,或許就如這般。

沒有道別,克勞斯也不等火車出站,便主動轉身走出車站。點起一根菸,任白霧飄邈,他從不給確切答案,但也不會去否定。火車壓過鐵軌的隆隆聲響在身後響起,兩人短暫的相會就再度這樣擦身而開。

即使知道對方的希望又如何?他至少有誠意的回應了一點溫柔,或許對方不察,那也無妨,只要兩人若即若離,就足以體會世間的現實。

沒有什麼應是永遠不倒的堅強,世間的甜美都需要代價。

飛蛾戀上火焰之後便是灰燼,他還不想讓那孩子明白。

至少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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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的心靈交流果然是不可行<囧>|||
失敗欸文鎖起來OTZ
下次還是直接扔上床用身體交流好了~
我猜很多人被標題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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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非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