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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NLIMITED兵部京介 衍生

CP:安兵。安迪離開幾年以後的超.砂糖滿載妄念。

 

這天的下班車潮與平日並無兩樣,脫離超能力者身份後的安迪,混雜在普通上班族的行列之中,穿越重重人海和車子廢氣,跳下總是擠到令人呼吸困難的地鐵,有些狼狽但又帶著下班輕鬆喜悅的心情走回住處。

原本這應該是個和其他週末差不多的傍晚,想到隔天就是假期,可以暫時拋開工作,一整天不是可以無視鬧鐘睡到自然醒,就是可以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或者去附近的運動場打打球活絡一下筋骨,無論哪一種度日方式想起來都是令人愉快的。

但,就在他只差幾步之距,即將伸手就能觸及門把的時候,他的眼皮突然劇烈的跳起來。

即使是以前,他也不曾擁有過預知方面的超能力,更遑論幾乎無法確定自己還殘存多少能力的現在。但是那個預感實在太過明確,或者可說是對某個特定對象養成的直覺,讓他還沒打開門就已經猜到門後可能的景象。

「唷!你回來啦!」

伴隨著門軸轉動的聲音,熟悉的上揚音調果真跟著響起。纖瘦的黑色制服身影舒適的半躺在他的沙發上,桌上還放了被喝掉一半、他平常煮咖啡用的牛奶,電腦螢幕被轉向並亮著顯然剛被檢閱過,為數不多的書本雜誌散在枕邊,出門前還折疊整齊的床舖已經枕被凌亂看來明顯是被躺過。

「兵部,你怎麼在這?」安迪的視線轉回弄亂這一切的源頭,對方毫不介意他的目光,繼續拿起桌上的牛奶自在的喝著,儼然已把這邊當自宅使用,理所當然到好像他們本來就住在一起。「你來多久了?不會是好幾個小時了吧?」

「你的新生活可真是無趣透頂,我還以為你會找尋更有意義的事做,結果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嗎?」沒有正面回答安迪的問題,世界級頭號通緝犯兵部京介悠哉的雙手插著口袋站起,湊到安迪眼前斜著身子將他上上下下掃描一番,然後給出結論:「怎看都是未來一片黯淡。」

「你不會是專程來批評我的新生活吧?比起做出轟轟烈烈的大事情,我總得先養活自己啊!」雖然不得不承認對方仗著人生資歷,看事情總是比較透徹,安迪還是覺得有點委屈,再強也強不過五斗米,超能力者還不是一樣要吃飯睡覺,口袋空空的話想做什麼都沒辦法吧?

「早跟你說了就留在潘朵拉嘛!我這裡工資福利可優渥多了,想回頭還來的及唷,榮譽會員?」兵部邊說著,邊憑空勾勾手指,安迪的衣領釦子自動脫開,原本藏在衣下的限制器像被人拉住一樣跳出來浮在半空。

「不要隨便解人家釦子啊…」安迪嘖了一聲,掩飾不住尷尬和害臊。在普通人社會中生存,對於只有軍事背景的他來說並不容意,在求職撞壁、工作挫折的時候,他確實不是沒有想過回去潘朵拉,但他都僅止於想像,從沒有真正付諸實行,原因也說不上,或許是不想違背當初毅然離開的決心,也或許是覺得自己還沒盡了全力不想太早認輸,總而言之,比起安逸的躲回兵部的身邊,他寧可先出去撞個頭破血流好確認自己能力的極限,才來論斷自己是否選錯了道路。

「所以我還不會回去的,兵部,抱歉!」他認真的盯著兵部,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還在摸索未來能做的事情,且釐不出個確切的頭緒來,他也還沒打算就這樣放棄。

被對方過於認真的答案給鎮住,兵部收斂笑容,有些用力的扯過安迪的手,語氣明顯煩躁起來。「隨便你愛怎樣,你要怎樣就去吧我才懶得管你!反正現在有人指定要你回去一趟,跟我來就是了。」

「欸?誰要我回去…嗚哇!」雖然大約能猜到是誰有資格讓兵部願意親自跑一趟的來逮人,但還是被久違的穿越空間感覺給嚇了一跳。對於施行者的兵部而言早就習以為常,但被『攜帶』的安迪不管幾次都還是無法適應瞬間渾身彷彿懸空的失重感,哪怕僅只是幾秒的時間也依然。

 


幸好瞬間穿越的時間總是短暫到連抗議都來不及,安迪的腳已經又踩到地面,只不過差別在於出發時是穩穩站著,到達時卻像被兵部隨便一丟,以至於他重心不穩整個是滾倒在地上。

「來啦?」「老頭你怎耗這麼久?不是說抓了就來嗎?」「來了就好,快點過去吧夕霧在等著!」睽違已久的聲音一哄而上,安迪爬坐起身仰頭望著幾年沒見的眾人,彷彿是昨天才告別一般,大家看起來不僅樣貌絲毫沒有改變,連語氣也都和過去如出一轍,好像他的離去又回來只不過是一兩天前的事情般。

他開懷大笑出來,和大家一一打鬧著熱絡問候。沉穩伸手把他拉起來的真木、一樣毫不控制力道就往他肩上揍的葉,和忙著阻止男生浪費時間,把他往夕霧房間帶的紅葉,還有跟著後頭敷衍真木碎念不止的兵部,以及聽到大家喧嘩的聲音而從夕霧房間飛出來,直接撞在他臉上的桃太郎。被這些熟悉的聲音和動作包圍著,令他無比心暖。

喧鬧著來到夕霧房間門口,兵部上前輕敲了下門板才推扉而入,越過兵部的肩頭,安迪看到久違的深藍髮色小女孩正靠著床沿坐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皺眉緊抱著小熊玩偶邊咬著熊耳朵,聽到門打開的聲響,有些緩慢的抬起頭來。

「夕霧,怎沒躺在床上?」兵部蹲下身去,摸了摸夕霧的額頭,確認熱度還在正常範圍內後,正打算要抱夕霧起來,夕霧已經搖著頭伸手拉住安迪的褲管,像在要求什麼般的搖晃著手。

被這樣一拉,安迪自然也得蹲下來和夕霧平視。「好久不見呀夕霧,妳長大了!」他溫和的笑著揉了揉夕霧的頭。小孩子長大的真快呀!雖然手腳看起來還是小小短短地、臉也還未脫幼兒特有的圓潤,但身形顯然已經抽高了不少。

夕霧抬起頭,本就不愛開口的個性大約是感冒的關係更加沉默了。她皺著眉輕嘟著嘴,原本拉住安迪褲管的小手改摸索上對方大手緊緊牽住,頭很自然的往安迪手臂上蹭著撒嬌,把小孩子熱烘烘的體溫直往他身上送。安迪聽到旁邊兵部不悅的輕嘖了一聲,還有門外圍觀群眾壓低的起鬨聲。

「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寵溺的輕拍著夕霧肩膀,安迪放柔了音調詢問。一旁兵部哼咳了聲,代替夕霧回答:頭痛、喉嚨痛、昨晚發了燒。

「我還以為超能力也可以治療感冒!」回望好像沒怎見過生病姿態的兵部,安迪有些詫異。對方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對空輕彈手指,他立刻感覺到額頭被用力爆彈一記,痛到他險些噴淚趴倒。

滿意的看著安迪的反應,兵部嘴角輕微上揚。「不是每一個超能力者都能控制體內細胞的,就算我能暫時幫忙,身體康復這種事情也得夕霧自己來。」扣除某部份超越常人的能力之外,會餓會渴、會生病會受傷、會有喜怒哀樂和感官覺察等方面,超能力者都和普通人並無軒輊。

當然,思念的心情也是。

「夕霧,坐在地上不舒服吧?我抱妳上床好不好?」感覺到背後如針刺的眼光一直射來,安迪好笑又愛憐的問著。這次夕霧點點頭沒有拒絕,讓安迪伸手一環輕鬆的將她抱起來,暫時鬆開的小手很快又環上安迪的脖子,臉直往安迪頸窩裡埋蹭。

「怎長大了還是這麼輕?不好好吃飯長不高喔?」安迪邊輕拍著夕霧小小的背邊將她放到粉色絨被上,說完又聽到背後兵部嘖了一聲,而且比之前的聲響還要大,附帶門被關上時群眾的叫罵抗議聲音。

不過夕霧倒是完全不受影響,即使被放了下來,也依舊不安的牽著安迪的手,似乎在擔心一放手安迪就又要消失了般,即使安迪再三保證也還是沉默的緊抓不放。

「呃…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喔!乖乖躺下來睡覺好嗎?還是說想吃點什麼?」打從以前開始就沒什麼照顧小孩的經驗,就算是在幾年前潛入搜查期間曾陪著夕霧出去玩、講床邊故事等等,也都是些累積不了經驗值的體驗。安迪只好轉而努力搜索腦袋裡遙遠的兒時的記憶,希望能從中獲得些助益,可惜那些記憶薄弱到有如過眼輕煙,幾乎拼湊不出可用的部份。

夕霧看著安迪苦惱的模樣,受到感染般也認真的歪著頭思考,終於吐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我想吃冰淇淋。」

「不行!」還沒等安迪開口說好,兵部已經先聲奪人的阻止。「喉嚨痛不能吃冰,等妳好了愛吃多少都可以,現在不行。」

「呃…可是就我所知,喉嚨痛吃冰淇淋可以緩解疼痛喔?」安迪先機已輸,只能弱弱的舉手反駁。

「少拿你那種美式的作法來說嘴,生病本來就不能吃冰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兵部雙手交叉胸口相當嚴肅的宣示。

「所以不能吃冰是日式的說法嗎?我可是打有記憶以來喉嚨痛就都是吃冰淇淋好的哎…」明知到氣勢勝不過對方,安迪還是忍不住要抗議。

「不行就是不行,夕霧,哭和鬧彆扭沒有用的!」

「等等啊夕霧現在是病人欸,而且她還這麼小,你要嚴格也等她病好!」

「這不是嚴格,是為了她的健康著想。」

「所以這是你八十幾年人生閱歷的結論嗎?」

「安迪.日宮,小心你的用語。」

安迪搶白不過對方,扶住額頭忍不住哀號。「拜託一下就這一次!下不為例可以嗎?還有我為什麼要來這裡跟你吵這個?」為了個生病能否吃冰淇淋而針鋒相對,簡直像夫妻在為了女兒的管教問題爭執一樣愚蠢!

「這是原則問題。」雖然注意到夕霧鼓著臉眼光已經開始泛淚,還生氣得扯著自己袖子,兵部還是堅持自己的兒童教養方針不容動搖的立場。

「唉!沒辦法啦!我很想跟妳一起吃冰淇淋,可是你也看到了是你家少佐不讓吃的!」安迪辯不過,只能洩氣的轉向夕霧,雙手誇張一攤著抱怨。「不能吃冰淇淋,我們改喝汽水好…噗!」

話還沒說完,安迪已經被遠遠丟到夕霧數步距離外後摔下,落地瞬間安迪突然慶幸離開潘朵拉之後他並未鬆懈鍛鍊身體,養兵千日果真用在一時,肌肉和骨頭撞地的感覺真是懷念又親切,齜牙咧嘴的忍等痛感過去,安迪抬起頭來狼狽的抗議。「痛死了!你就不能下手輕一點嗎?」

「我看你還是去填海吧…」只輕鬆動動手指,就製造出有如一記重拳揮過得效果,兵部手背的青筋都浮起來了,臉上雖然還掛著笑,語氣卻一點都不像說著玩而已。

「停停停我認輸!唉、真是的,你還是老樣子愛在奇怪的地方認真!」安迪翻身坐起,對著還很痛的肩膀亂揉一通,皺眉苦笑後轉對夕霧喊話。「夕霧,你趕快好起來,我再帶妳去吃冰淇淋巧克力火鍋吧!有整大盤各種口味的冰淇淋球,還有好多餅乾蛋糕和巧克力,夠妳吃到撐喔!」

「…真的?」夕霧原本眼淚還掛在眼眶裡打轉,聽到如此誘人的提議,嘴角轉而上揚,原本醞釀好的委屈情緒立刻拋到九霄雲外。

「真的,所以你要趕快養好病唷!」安迪拍拍胸脯保證,講完又趕緊偷瞄下夕霧的監護人那陰晴切換中的臉色,決定還是補辦一下申請。「欸、病好的話應該沒問題吧?你總不會連零食都不准小孩子吃?」

「我可是很通人情的,日宮要請客這麼好的,當然就該大家一起去,人多比較熱鬧,對吧?夕霧!」已經從監護人切換回平常那個攻擊力十足的兵部少佐,拉高了音調像是要刻意讓門外不肯離去的圍觀群眾聽個仔細。安迪還想阻止但為時已晚,門外爆出熱烈的歡呼和口哨聲,提案已經無條件通過,他只能哀號著為不太充裕的荷包哀悼。

兵部坐在夕霧床邊翹著腳愉快的欣賞著安迪抱頭欲哭無淚的表情,滿臉掩不住的壞笑。對於想耍帥的年輕人,他可是最樂於讓他們理解社會殘酷現實面了。

夕霧擔心的看看還在苦思怎樣調度預算的安迪,又轉頭看看笑意滿盈的少佐,小手在胸前扭來扭去不知該怎樣開口插話才是。她是個體貼的好孩子,知道此時如果自己說不想去了,這場想必花費驚人的請客就可以勾消;可是安迪形容的『整大盤各種口味的冰淇淋球,和好多餅乾蛋糕和巧克力』實在太過有誘惑力,光想像就讓她垂涎欲滴,她實在好難放棄可以去吃一次的機會;但是安迪看起來就很困擾要請那麼多人,而且一下子那麼多超能力者聚在一起,想必會對安迪的平常人生活造成困擾,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只是安迪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答應了冰淇淋火鍋的邀約,如果放棄的話就不知道哪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了。兩邊的想法激烈的在她的小腦袋裡拉扯打架,鬧得她頭又痛起來了。

「夕霧,又頭痛了嗎?要不要紅葉幫妳洗個熱水澡然後睡覺了?」發現夕霧又開始亂揉著頭頂和側額,兵部立刻放軟了音調低下頭來輕聲哄著。

「好…可是…」因為不舒服又開始想撒嬌的夕霧趴到兵部懷裡,一邊讓兵部輕拍著,一邊忍不住偷瞄安迪,似乎在擔心什麼。

明白了夕霧的意思,安迪起身走到床邊,輕輕的揉了揉夕霧的頭頂,向她保證。「我明天是休假,可以一整天都待在這裡,妳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有精神了,想要我念故事還是陪妳玩一整天都可以的!」

聽到安迪可以留久一點,夕霧用力的點點頭。安迪想了想又補充說明。「雖然請全部的人可能有點困難,不過妳的那份冰淇淋鍋是絕對不會少的,所以妳要趕快恢復健康活蹦亂跳,好嗎?」夕霧一聽到最在意的部份也不用再擔心,終於露出笑容,伸出小指頭朝安迪晃了晃。「打勾勾,約定好了!騙人的是小狗!」

安迪也伸出手來,在兵部調侃的『夕霧妳錯了他不用騙人就已經是隻大笨狗了!』的話語中,慎重的和夕霧勾完小指再對按拇指,約定了明天的美好時光。他已經想到了這些年他遇到哪些好玩好笑的事情,看到哪些新奇的事物,還有什麼上不了檯面但耍弄下還行的小把戲,應該都會是小孩子感興趣的,明天他打算用一整天的時間和夕霧、也和潘朵拉的大家分享。

 


「想不到你離開這幾年,哄小孩的攻力倒是提昇不少啊?」

兩人並肩走向甲板時,兵部側過臉來揶揄他。

離開夕霧的房間後,安迪原本想問是否有多餘的客房留給他過夜,卻沒想到大家突然都自顧忙碌起來找了各式理由開溜,原本走廊上還人聲鼎沸,眨眼間現場便空無一人。只剩下他和笑容悠哉、卻不知道又在盤算什麼的兵部獨處。雖然他並不介意,甚至還有一點高興可以和兵部單獨聊聊,但看到兵部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又有些退怯想逃開。

「哪有什麼進步,不就是講些吃喝和玩的?小孩子就喜歡這些嘛!」安迪瞇著眼按住側頸轉了轉頭活絡筋骨,一個沒留神險些撞上突然停下腳步的兵部。

他本來想朝對方抗議走路別突然停下來,卻被對方轉過來的複雜表情給鎮住,混合著長久寂寞和重逢喜悅,使兵部看起來似哭帶笑,略帶迷濛的眼神少了平日的精明光芒顯得如此惹憐,因為隱忍著說不出口的話語而臉頰微微泛紅,觸發著他深藏已久的溫柔自心底升起。

他有些慌亂又不敢過份,只好搭住了兵部的雙肩,兩人目光筆直相會,就和過去那個重要事件,他的超能力竭盡所能發揮出最大用途的關鍵時刻一樣。

「收回前言。是你越來越蠢退化到和小孩子差不多,所以被當成同伴了吧!」

「你就不能偶爾坦率點稱讚一下我嗎?」安迪嘆口氣,想從對方口中撬出點好話,總是如此困難,好不容易能有上一兩句,幾乎沒例外的都還有回馬槍要招架。「我才想說你這麼多年來練就一身照顧小孩的本事,如果沒有超能力,大概可能早就去當個幼兒園園長還是國小老師之類了吧!」

「喔?我看你也挺有照顧小孩的天份,如果未來一切大事底定,我閒到去開了超能力小孩的幼兒園,你有興趣來當工友嗎?」

「剛才那句有點像我們初次相遇時我在監獄裡講的…還有、為什麼是工友而已?我難道沒資格做個主管之類嗎?」

被安迪預期中的率直反應逗笑出聲,兵部反手按住搭在他肩上的厚實大手,給了和當年相似的回應。「沒拒絕我就當你接受了,男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別忘了哈!」

如果真能在這個二度撿回的身體完全報銷之前,完成他理想中超能力者徹底脫離普通人自主的世界,他確實很樂意就此混跡孩子堆裡不用再面對成年人的爾虞我詐,直到神滅形消。沒有在戰爭時期散華於空中,又沒有在隊長的槍響中闔上雙眼,活著的意義經過太多次的考驗早已變了質。身體停滯在少年時期對許多人而言是件值得欽羨的事情,對他而言卻彷彿詛咒,扛附著死亡未竟的陰影,披掛著已死隊友的遺志,在漫漫歲月中與諸多傷老病死擦肩而過卻無能為力,唯有在孩子歡快的嘻笑聲中才能讓他回到短暫的少年時期,回到那個雖然短暫,但還是單純溫柔、天真無暇的時光。

忘了曾幾何時起,他從殺人如麻的兇殘死神,兼具了溫柔照護者的角色。他照顧養育過太多被迫害的超能力孩子,人數之多已經讓他很難全都一一記得詳細,幾十年來那麼多孩子在潘朵拉成長、學習、茁壯然後離開核心各自飛翔,在和普通人的鬥爭之中總難免有傷亡或失蹤,組織越來越大,分層越來越細,幹練的助手們將雜務安排妥貼讓他不用費心瑣碎小事,但也使他更無暇分神細究那麼多成員去了何處。然而他知道距離越是遙遠他越不能倒下,因為對所有『家人』而言,只要有少佐在,潘朵拉就是潘朵拉,哪怕物換星移人世已非亦然。

被百千人心繫是助力也是壓力,他曾經嚴格規範自己排除一切多餘情緒,以免又因為信賴而再受背叛,然而他無論如何也裝不來真正徹底的冷漠,心高氣傲、嘴利如刀只是外在生存用的假象,他還是會軟弱會犯錯,會被人傷害也傷害他人,他越是美中不足,就越被深深愛戴。

第二次從死亡之中歸來後,他已經疲憊,他不需要光偉的理想,也不要永恆的誓言,更不要激情的允諾,只想要在能夠休息的臂彎裡安眠,聽著孩童的笑語,讓思緒回到遙遠的1937,不再有高空飛翔中突然墜落的噩夢,也不會有身體突然力量暴走的幻覺。

「瞧你一臉嚴肅,是老頭子在思考退休後第二春嗎?」迎著甲板上徐徐海風,安迪笑著側身仔細欣賞兵部神思恍惚的表情。捏緊產生的痛感從耳朵傳來,可想而知又是兵部隔空用超能力在回擊,不過比起平時的疼痛程度,這次倒像是無聲的戲嗔。

「是隻狗就該學會何時適合汪汪叫何時該閉上嘴!」

「真過份啊老說狗啊狗的,我到底哪邊像狗了?」

「安迪,是隻狗就別勉強學人話。」

「你剛才叫我什麼?」

安迪詫異的扯住對方,不敢相信對方怎突然改口直呼名字,但兵部泰然自若彷彿剛才什麼都沒說。「你聽錯了。」

「不好意思狗的聽覺很敏銳才不會聽錯,剛才你喊我名字了對吧?」。

「你好煩人啊!就說你聽錯了!」兵部邊噓邊想拍開對方的手,但安迪不但沒有放手,反而直接雙手一圈緊緊摟住他。這樣的動作,安迪早已在想像和夢境中時練習了無數次,終於在現實中完成,幸福的實感令他恍惚。

直呼名字其實並沒有什麼,以兩人親暱的默契而言更應該是理所當然事情,但一個長期喊慣了姓氏突然要改便感到害臊,另一個愛硬撐出名的更不可能主動先改,於是就這樣對耗著誰也沒肯率先打破局面,沒想到今天是兵部先說溜了嘴。

「你不承認就算了,換我了。」安迪仗著身材上的優勢,居高臨下、無比認真的凝視懷中隨時想逃跑的兵部。「我知道我很不會說話,但…不管你提出什麼要求或約定,我都會答應和努力做到的。京介。」

不知多久沒有過的激烈熱度湧上臉頰,體內燥動的情感翻湧如浪,不可思議的瘋狂感覺將他淹沒,語言文字都失了準度,末了他只能訥訥的抗議。「哪時打開限制器的,你…」竟然還來這招,讓他想瞬移逃跑都不行。

「總要有進步,是吧?」

 

 

 

隔天,已經康復大半的夕霧,一早就興沖沖的爬下床跑去找安迪兌現約定,結果一直等到中午,才等到安迪滿面笑容卻帶著昨日沒看到的傷痕出現,以及雖然也出現,但明顯心情不太愉快,攻擊力更勝以往的少佐。還有大家因為要慶祝安迪居然能在普通人社會混這麼久還活的好好的,臨時起鬨開了派對將他塞飽灌醉,以至於安迪險些無法回去上班,那就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130516 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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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班上小孩子生病軟綿綿的撒嬌超萌而獲得靈感,所以想寫看看溫馨的一家三口狀況,於是有了這篇。老樣子本來沒有打算寫很長,卻最後因為什麼都想塞下去又變成這樣(跪)比起熱烈的情人互動,更想寫得像家人一樣,所以在肢體動作的敘述上很傷腦筋。原本還想到例如安迪不好意思的給了自己手機號碼,表示"雖然你一定可以調查的到,但我還是想親自給你。",還有提到自己冰箱會常備牛奶,來玩時想喝可以自己開之類,最後還是無處可放就不勉強亂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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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非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